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懿術家 作品

夜宴風波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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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夜宴風波

布希·布蘭科今年二十一歲,是布蘭科家族的子弟,此時的青年剛通過騎士團的選拔冇多久,就有機會陪同侯爵前往巴伐利亞的領地,不可不謂是誌得意滿。要知道,在隱德萊希,並非任何人都有資格進入大貴族麾下的騎士團,貴族的騎士光靠百裡挑一的才能還不夠,家世也得出身貴族,或者至少和貴族世家沾親帶故才行,而這就使得這一份原本非凡的職業更加榮耀了。

布希長相俊俏,出身也好,因此在成為騎士之前,他冇少參與過上流社會的宴飲,這位公子哥兒對這些禮儀可謂是如數家珍,他本人也對這些細節十分講究,甚至一度被家中姐妹戲稱為葉甫蓋尼·奧涅金。

但就是這麼一位精緻又體麵的公子哥,如今在巴伐利亞侯爵府的夜宴上,竟然不知所措的覺得自己像個鄉下人,巴伐利亞家的規矩一貫是氣派,隨處可見的時令花卉和奇珍異寶出現在人能想象到的各個地方,這邊剛被某某大家的象牙雕塑弄的目眩神迷,迎麵又撞上了一副剛從拍賣行購來的稀世珍品,有價的尚且如此,更彆提那些無價的東西了,在正廳的中心,就是一尊仿羅馬許願池而造的黃金噴泉,這座噴泉是路德維希三世送給女侯爵的結婚禮物,噴泉的正上方是一個鏤空的花紋圓球,不儘其數的紅玫瑰花瓣從這個巧妙的裝置向外飛濺,而這尊噴泉裡湧動的也並不是水,而是克萊夫基斯汀(Clive

Christian)的香水,伴隨著濃鬱的香氣,一陣優美的旋律飄入來人的耳畔,就在由上萬顆水晶組成的巨大吊燈的照耀下,這場紙醉金迷的奢靡晚宴拉開了序幕。

巴伐利亞侯爵的私人會客廳要比外頭的正廳更為奢華,其恣情任性的態度讓同樣身為侯爵的伊德裡安都感到驚訝。兩方賓客入座,伊德裡安和阿爾克斯坐在正對麵,奧斯頓坐在伊德裡安的右手,弗萊拉坐在阿爾克斯的左邊,而阿爾克斯的右邊則坐著一名五大三粗的魁梧男子,此人名為威爾斯·克勞利,是克勞利家族的伯爵,他為人豪氣,義薄雲天,是阿爾克斯的最為信任的副手,此人雖然看上去麵相粗獷,但卻是一個粗中有細的角色,阿爾克斯讓這種人物來赴宴,想必也是為接下來的談判作準備。

在簡單的寒暄之後,阿爾克斯直接將談話切入正題,雖然這並不合禮儀,但是奧斯頓也是從容不迫地將包裝好的牛皮袋打開,並將其中的檔案按照人頭數目一一分發。

整個流程進展的意外的順利。

阿爾克斯·巴伐利亞雖然在大多時候都給人一種吊兒郎當的頹靡感,但是在他辦正事的時候,還是尤為的認真,這位天潢貴胄此時正托著腮,眯著眼睛聽伊德裡安的財務官彙報,但當那名兢兢業業的財務官念道第二十七條條例的時候,阿爾克斯突然打斷他的發言,轉而看著伊德裡安,

“這條條例和第四條條例在執行的過程中會有些不相容,卡代洛斯閣下以為如何?”

伊德裡安麵對阿爾克斯的問詢麵不改色,他微笑地點點頭,然後清晰、和緩道,

“誠然,但是您再結合我們即將談到的第三十一條條例來看,情況或許會更明晰一些。”

一來一回,都是這個國家一等一的人纔在過招。談判桌上刀光劍影,不比在沙場的血雨腥風要和緩多少,但儘管在這樣的角力之下,談判還是順利地結束了,雙方對當前利益的劃分達成了一致,結果還算可喜可賀的。

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了,灰姑娘或許要逃跑,但巴伐利亞侯爵的夜宴纔算剛拉開序幕,通宵達旦的華爾茲和香檳成為男女貴族嬉戲的最好選擇,優美的中文和高雅的拉丁語在上流社會的夜宴中被不斷引用,時而用女士‘不小心’地掉落手帕,然後在秋波流轉中,又成就一段戲文唱曲。

伊德裡安有些薄醉,故而先辭了東道主,獨上露天花園吹風。此時夜色撩人,月光朦朧,他乾脆伸出手來展開程逸寫給他的第四封信,這是他們分彆的第二十六天,而在這二十六天,雙方都覺得度日如年。

恨君不似江樓月,南北東西,南北東西,隻有相隨無彆離。恨君卻似江樓月,暫滿還虧,暫滿還虧,待得團圓是幾時?

這種感覺,讓二十一歲的少女惆悵,也讓二十八歲的男子惘然。

正在伊德裡安讀信的時候,一陣笑聲飄入他的耳畔,再一次,未見其人先聞其聲。

對麵走來的是阿爾克斯·巴伐利亞,而他的旁邊跟著的正是威爾斯伯爵,見他們來,伊德裡安按照禮節先和阿爾克斯相互問候,然後再向威爾斯致意,等到對方回完禮之後,伊德裡安莞爾一笑,

“巴伐利亞閣下也是來賞月的嗎?”

“比起月色,還是看您更有意思。”

阿爾克斯輕佻地看向伊德裡安,眼神中難掩玩味的神情,

“都說月下看美人,更見風華,閣下莫非從月宮中來?”

“您過譽了。”

伊德裡安依舊微笑,話鋒一轉,

“令堂克麗斯塔女侯爵在世的時候,先皇陛下就以‘水中的阿芙洛狄忒’相喻之,而世人都道閣下與女侯爵尤為相似,所以論美,您當是城北徐公。”

“您還是和以前一樣,論其說這些文縐縐的漂亮話,我遠不如您。”

阿爾克斯擺了擺手,似乎想從伊德裡安的微笑下找出破綻,但是他最終還是失敗了,於是他惡意地揚了揚眉,語出驚人,

“她叫程逸吧?我聽說過,是個很有趣的中國小鬼。”

“........”

如阿爾克斯所料,伊德裡安的麵具終於破裂,此時的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阿爾克斯,一雙眼睛幽如深潭,這讓一旁沉默的威爾斯都戒備了起來,但阿爾克斯不管那麼多,他依舊笑嘻嘻,

“您可彆生氣,我呀,隻不過隨便說說。誰敢和您爭呀,畢竟,您身後可站著親王殿下呢!”

這話說的實在厲害,但伊德裡安卻根本冇接他的茬,那副萬年不變的微笑麵具又回到了他的臉上,

“您醉了,還是早點歇息為好。我就不打擾了。”

語畢,伊德裡安消失在朦朧夜色之中,看著伊德裡安的身影越來越遠,威爾斯纔開口,

“主人,您何苦挑釁卡代洛斯侯爵?軍界有誰不知道他.......”

“我知道,我就是看不慣他裝的和什麼一樣。還好我妹妹當初冇和這傢夥結婚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!”

聽聞一貫以聲色犬馬聞名的主人也會如此譴責他人的道德問題,威爾斯甚是想笑,勉強纔算忍住了,他咳了一聲,然後正色道,

“屬下正想向您彙報此事,據我們的探子來報,大小姐在那邊過得很好。”

以遊戲人生為信條的阿爾克斯也罕見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,他良久不語,過後才歎息了一聲,流露出獨屬於兄長的神情,

“....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家人了,就算拚上一切,我也要護她周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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